尸生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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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陰!”爹爹喊道。
爹爹生氣的咬著牙根兒,腮部肌肉滾動,狠狠罵道:“你這個死煙魂,真當(dāng)我宋老七吃素的,還不趕緊放了我閨女!”
跟爹爹一同前來的人都心虛的向后退了幾步…大伙交流著眼神,走是不走?
這時的我像變了個人,連聲音都粗了許多:“我買鞋(邪),她賣邪,她是自愿收了我的錢,我拿她的東西天經(jīng)地義,怎么到你這就變成強迫了呢?”
“你放屁!”
‘我’聳了聳肩,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。
眾人頓時明白,這是被鬼附身了…用農(nóng)村的話說就是招沒臉子了。
爹爹怕她傷害我,不敢直接來硬的,沉著性子好言勸道:“你到底怎么才能走?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說,要鞋給你燒鞋,要銀元給你送銀元,你折騰孩子做什么?”
‘我’冷笑著回,“你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…”
說著,一臉貪婪的抬起胳膊嗅了嗅。
“她是尸生子,你干陰陽的行當(dāng)不會看不出來吧?憑她身上半陰半陽的氣息,這些年應(yīng)該有不少鬼魂惦記吧?
這是一個多么完美的容器??!誰附在她身上都能重生…還真是個寶貝呢!”
‘我’咯咯咯的笑了起來,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…
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眼睛看向爹爹,尸生子?!
死人生的孩子?
聽說過,從未見過?。?!
幾個人一合計,跟爹爹說了句,“老七你先忙著,這忙我們也幫不上,就先回去了!”
說完結(jié)伴跑了。
爹爹徹底被我戲謔的笑臉激怒,舉起手中的金錢劍道:“我告訴你們,只要我活一天,你們就別想得逞!我閨女不是容器,她是有血有肉的人,你們少他媽惦記!”
說完,他正步上前。
女人拿捏住爹爹怕傷害到我的弱點,將爹爹折騰的筋疲力盡。
她冷嘲熱諷的刺激道:“宋老七,你護(hù)不了她,沒了我還會有別人!不如便宜了我…”
爹爹這才徹底明白她找上我,不只是想要一雙鞋的事。
他拿出一張符紙,“師父們助我消除邪祟!”
說完一把拉過我的手腕,將符紙用力按在我的額頭上。
我跟過電一般倒在地上抽搐,口吐白沫。
爹爹不敢輕舉妄動,符紙依舊按在我的額頭上,另只手抱著我,怒喝道:“滾出來,再不滾出來我讓你魂飛煙滅!”
‘我’吃痛著大喊,“宋老七,你留不住她!早晚你會把命搭里!”
“留不留得住是我的事,你在不走就別怪我挖你的墳!滾!”
我在他懷里抽搐的越來越近嚴(yán)重,鼻孔開始往下滴血,爹爹的眼里滿是心疼,卻又不能停手。
“阿陰,我是爹爹,跟爹爹回家了…阿陰醒醒,跟爹爹回家…”
我在他一聲聲召喚中漸漸睜開了眼睛,看到他被汗沁透的衣襟,還有布滿焦急的臉。
“爹爹?!蔽姨撊醯膯舅?br>他眼眶通紅,一副要哭的樣子。
在我眼里,爹爹是個陽剛的男人,脾氣不怎么好,性子又直又臭,不開心了也只會抽煙,從來沒掉過眼淚。
我喉嚨一酸,摸著他長滿青色胡茬的臉,“爹爹,你咋哭了,我們這是在哪呀?”
他用手抹了把臉,“哭啥,走,爹爹帶你回家。”
走前爹爹把我腳上的壽鞋脫了下來,將我自己的鞋穿好,然后用打火機把那雙壽鞋點燃。
盈盈火光照亮了我們彼此的臉,只聽爹爹道:“我閨女賣你的是鞋,我們燒給你了,你要是再來找孩子麻煩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。”
我一直繞圈走的土包就是她的墳,連一個墓碑都沒有,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。
爹爹背著我往家走,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很不好,所以我在后面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。
我的鼻尖有些癢,伸手一摸看見了紅色的血。
從小到大我經(jīng)常會流鼻血,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。
我們回去的時候,富貴哥哥還在睡覺。
望著他一動不動跟死人似的模樣,爹爹沉沉的嘆了口氣。
“阿陰,晚上上去睡吧!有不舒服記得喊爹爹?!?br>我看了眼爹爹疲憊的倦容,乖乖的說了句,“好…”便爬上了屋頂?shù)男〈病?br>-
第二天起床后,我除了渾身酸痛外,已經(jīng)沒有了眩暈和發(fā)冷的感覺。
爹爹在做早飯,見我活蹦亂跳就給了我?guī)讐K錢,讓我去買瓶榨菜。
我拿著錢哼著曲兒往小賣店走,一路上碰見的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奇怪。
我感到莫名其妙。
到了劉叔家的賣店,許多人正聚在一起八卦。
這種地方一般都是村里大姨們的情報中心。
大家有什么事都愛在這交流探討!
可我一進(jìn)門,所有人都止住了聲,劉叔跟看見鬼了一樣,躲我一米多遠(yuǎn)。
我不解著上前,他連連后退,哆嗦著問,“你要買啥?”
“哦,我想買瓶榨菜…”
他順手拿過來放在玻璃柜臺上,指了指榨菜道:“兩塊錢。”
我看大家都很怕我的樣子,也沒買別的東西,扔下兩塊錢拿著榨菜走了。
回去的路上,我碰到了一群小孩,其中有我的五姐宋玉。
他們齊聲喊我,“尸生子,尸生子!”
我聽成‘私生子!’
他們這么叫我早就是家常便飯,村里人都說我是宋老七和別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…
我朝他們呸了口,回嗆道:“你們才是私生子!”
其中有個小胖子高舉拳頭喊道:“我爸說她是死人生的孩子,大家快跑!離她遠(yuǎn)點!她是喪尸!”
我愣了一下,心里有種不好的感覺,拉過小胖子問道:“什么死人生的孩子!你在胡說什么!”
我死死的抓著他,盯著他肥嘟嘟的大臉一動不動,他突然表現(xiàn)的很緊張,“我不知道,我聽我爹說的!”
說完他用力甩開我,我沒站穩(wěn)摔倒在地上,摔碎的榨菜瓶子頓時劃破了我的手…
小胖子見自己惹禍了,帶著一群小孩急忙跑了。
只有宋玉沒有走,她比我大兩歲,但是個頭小小的,看著和我差不多大。
我爬起身掃了掃身上的土,叫了聲,“五姐?!?br>她嫌棄的捏著鼻子,另只手在鼻子前扇了扇,語氣不善道:“你好臭!誰要當(dāng)你五姐?
你剛剛沒聽江鵬說嗎?你是死人的孩子,難怪一股怪味。真不知道我爹為啥要養(yǎng)你,真丟人!”說完,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才離開。
我看著地上碎裂的榨菜出神,心里特別不是滋味…
為什么他們都說我是死人生的孩子?
“壞了的東西就不要留戀了?!?br>我聽到聲音猛的抬頭,對上那雙狹長漆黑的眼,“富貴哥哥…”
我下意識的將手躲在身后,吸了吸鼻子,裝作什么事也發(fā)生的樣子問:“你怎么出來了?你不是在睡覺嗎?”
他冷冷回我,“家里太吵?!?br>“哦,我…”
他看我支支吾吾半天,出聲打斷道:“要不再去買一瓶?”
剛剛出來我只拿了兩塊錢…現(xiàn)在身無分文…
家里很窮,在我懂事后就知道要節(jié)省,爹爹賺錢不容易,還要養(yǎng)活一大家子人。
所以我從不亂花錢,這瓶榨菜碎了,我特別自責(zé)。
他上前拉過我的手,他的手指又細(xì)又長,比女孩子還要好看。
他帶著我往小賣店走,快到門口我才小聲道:“哥哥,我們還是別進(jìn)去了吧!我沒有錢了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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