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炎炎,蟬鳴不止,悶熱到即使有風(fēng)吹過,也依舊會感到燥熱煩悶。
付彥遼吃完飯后去小賣部買了瓶冰水,想起寢室沒空調(diào),還是決定回教室吹風(fēng)扇。
頂著大太陽快步走到教學(xué)樓后,付彥遼喝了一大口冰水緩了緩,舒了口氣后再慢慢上三樓。
他們教室在樓道的盡頭,剛走到門口,付彥遼便聽見里面同桌隱約傳來的帶點哭腔的聲音。
“夠了…不要再弄了…快出來…”以及夾雜著的曖昧不清的水聲。
付彥遼渾身都僵硬住了,理智告訴他應(yīng)該立馬轉(zhuǎn)身就走,但他卻神使鬼差地微微探頭,看到教室里景象的那一瞬,他的眼眸倏地睜大。
黎阮背對著他,坐在另一個人的腿上,肩上搭著明顯不合身的寬大外套,那人弓著背,不知道是在埋肚子還是在…黎阮一手按在那人的肩膀上,一手抓住他頭發(fā),作勢要推開他的樣子,但很明顯推不開,似乎逼得那人更變本加厲了。
黎阮的手一下子就攥緊了,難受地揚起頭,從付彥遼的視角看過去,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緊皺地眉頭,殷紅濕熱的眼尾,微微張開的嘴唇。
以及流著汗液的瑩白脖頸。
付彥遼的呼吸頓時就變重了,他退后幾步,咽了咽干澀的喉嚨,心跳一下比一下快,聲音一下比一下重,震得大腦凝滯生銹,幾乎不會運轉(zhuǎn)了。
額頭上的汗順著皮膚紋理流到睫毛上,輕輕一眨眼便進了眼睛里。
不適的刺痛感將付彥遼喚回神,他摘下眼鏡用手去揉,強行鎮(zhèn)定下來,當(dāng)自己沒來過,僵著手腳慢慢離開。
付彥遼渾渾噩噩地坐在食堂里,這個時候食堂里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吃飯,窗口里的大娘們開始收盤子。
噼里啪啦的碗筷碰撞聲,天花板上風(fēng)扇的轉(zhuǎn)動聲,周圍零星傳來的聊天聲,這些噪音奇跡般的讓付彥遼的心平靜下來。
他實在沒想到,這個在班上成績中等,默默無聞,像透明人一樣的黎阮,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。
付彥遼放空思緒,呆呆的凝視遠處。
不知坐了多久,午休結(jié)束,上課的預(yù)備鈴響起,付彥遼眨了眨干澀的眼睛,起身往外走。
他想了想,自己不是一個多嘴的人,把這件事爛在心里就好。
他走的不快,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人都坐好了。
付彥遼刻意避開黎阮看過來的眼神,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黑板,但余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。
黎阮正在記筆記,他低著頭,表情認真,一筆一劃的把字寫得極為端正。
老師念的很快,黎阮有點記不過來了,不自覺咬著嘴巴回憶下一句是什么。
付彥遼微微偏頭,眼睛一瞟,從他額前散落遮掩的頭發(fā)到清秀的眉眼,視線向下,又看見他被牙齒咬得下陷的嘴唇,莫名又想起中午看見的畫面。
“這個我記了,你要不要看?”
沒忍住,付彥遼還是出了聲。
黎阮一愣,頓時抬起頭來,眼睛亮亮的看著付彥遼:“謝謝班長。”
老實說,他對班長這樣的學(xué)霸,一首懷著的都是敬而遠之的心情,總覺得他們身上有種不一樣的氣質(zhì),大概是天才的光環(huán)吧。
付彥遼眼神閃了閃,低低的嗯了一聲。
鐘安在后排又被老師講課的聲音催眠得睡著了,書蓋在腦袋上擋住大部分光亮,正夢見學(xué)校里爆發(fā)喪尸危機,自己如何奮勇自衛(wèi)并順便救下黎阮在街道上東躲西藏的時候,一陣尖銳的下課鈴響起。
“鐘哥!
走!
打球去!
位置己經(jīng)占好了?!?br>
王龍咋咋呼呼的聲音吵得鐘安眉頭狠狠皺起。
他一把扯下課本,滿臉不耐,“能不能小點聲,叫魂啊你?!”
王龍訕訕的笑了笑。
鐘安站起身,一腳踢開凳子,正要走開,桌箱里的外套卻掉在地下。
鐘安盯著外套,又想起剛剛做的夢,他神色不明地看向黎阮。
真奇怪,為什么會夢見他?
“鐘哥?”
王龍撿起外套,疑惑地伸手在鐘安眼前晃了晃。
鐘安一頓,迅速收回視線。
“走了?!?br>
下節(jié)是體育課,旁邊的付彥遼被其他人叫走了,黎阮慢吞吞的把書塞進桌箱,再自己一個人去操場。
他討厭體育課。
上課過了好幾分鐘,看見體育老師一過來,大家這才拖拖拉拉地開始集合。
太陽太大了,不少女同學(xué)低頭垂眼地用手擋太陽,男生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卣局?,晃著腦袋左看看右瞧瞧,就是靜不下來。
“咳!”
體育老師看見他們這么沒正形的樣子,也懶得說他們,“這節(jié)課就不跑步了,自己去器材室領(lǐng)羽毛球籃球之類的東西,好好鍛煉一下,看你們那個弱不禁風(fēng)的樣子!”
鐘安站在最后面,聽見這話,他看體育老師矮小的身高,暗暗撇嘴。
王龍站在他旁邊,笑著搗了搗鐘安:“哥,他說你弱不禁風(fēng)?!?br>
鐘安嗤笑一聲,“你看我像弱不禁風(fēng)的樣子嗎?
明明說的是你們。”
“行了!
解散!”
大家一哄而散,都趕緊去器材室領(lǐng)自己喜歡的東西,去晚了可就沒了。
這么熱的天,上體育課黎阮還穿著外套,剛剛集合站的那幾分鐘,曬得額頭滿是汗水。
此時他一個人往反方向的樹蔭旁走,全場唯一穿著外套的人,在人群中有些顯眼。
大家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帶著點怪異。
黎阮在樹底下坐著,為了掩飾沒朋友的尷尬,他還帶了一本小冊子知識點來背。
頭上突然被東西砸了一下,黎阮捂著腦袋,看向滾落在一旁的羽毛球。
“欸那個…呃黎阮?!?br>
黎阮轉(zhuǎn)過頭,是他們班上的男生,那人看打中的是黎阮,臉上沒有一絲歉意,反而厚著臉皮笑道:“黎阮啊,幫我們把羽毛球拿過來一下唄?!?br>
黎阮收起書,把羽毛球撿起來,他和男生隔得不遠,完全可以把球扔給他,但他看男生舉著球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,想了想還是走過去遞給他。
他能感覺出來,男生的目光帶著戲弄的意味。
要是首接把球扔給他,他一定會借此為難他。
這是最后一節(jié)課。
離下課還有幾分鐘,大家都紛紛把器材還回去準備吃飯。
“黎阮啊?!?br>
又是熟悉的喊聲。
黎阮離開的腳步一頓,望過去。
“幫忙你幫我們還一下東西唄,我快餓死了,要去吃飯呢。”
那人嘻嘻笑著,知道黎阮絕對不會拒絕。
果然,黎阮點點頭,“知道了。”
幾人勾肩搭背的離開,黎阮依稀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聲。
“石陽,你小子聰明啊,省的我們再跑一趟?!?br>
“之前叫他撿羽毛球的人時候,我就知道他是個老實人,不像你們,都…”黎阮神色淡淡的,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