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卓清所租住的平海公寓,下屬于三岔河街道。
距離李如心家,也就是河東街道平安小區(qū),大概有5公里的路程。
這對于現(xiàn)在趙卓清的腳力來說,根本不成問題。
掛斷電話大約二十分鐘后,他就照著地圖,一路摸索到了小區(qū)門外。
這種高檔小區(qū)門禁還是挺嚴格的。
本來按正常流程,是該趙卓清發(fā)消息讓李如心出來接下他的。
但因為大霧,心思也活絡起來了的趙卓清。
看著那三米多高的圍墻,頓時就不安分了。
反正現(xiàn)在攝像頭基本都成瞎子了,不翻白不翻。
只需輕輕一個助跑,趙卓清就臉不紅心不跳地落到了平安小區(qū)內的草坪上。
而李如心家,他半年前己經去過一次了,現(xiàn)在更是輕車熟路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“我說孫女啊,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道士???”
“爺爺!
我哪有,逗逗他而己,怎么,爺爺您這么急著要把孫女推給外人?。俊?br>
西江水旁,一座仿古風格的獨棟建筑內。
一位身穿唐裝,看起來頗為硬朗的七十多歲老人。
正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眼前這個,嘴硬得出奇的好孫女。
只是逗逗那小伙子,用得著逼你爺爺,給他專門調配個新方子出來嗎?
就這十兩藥丸子,就讓李布虛忙活了快一個月。
就連輔料,都只能上最好的,算起來就單說藥材費。
這一百顆“六味地黃丸”,都花了快八萬塊錢了。
我記得那小伙子委托你的時候,也就給了兩千吧。
這么上心,那孫女你到底是想從他身上敲一筆藥費呢,還是喜歡他呢?
“噢,原來是外人啊,那待會你告訴他,湯藥費、手工費,承惠一共十萬。”
“誒,不行!
爺爺,我們說好了的,他哪有那么多錢啊?!?br>
剛剛還一副不在乎他的模樣,一聽到要收錢了。
李如心趕緊跑到爺爺背后,給李布虛捏起了肩膀。
“那怎么辦呢?
就算是醫(yī)者仁心,你爺爺我也不能隨便免掉外人的醫(yī)藥費啊,屬實是能力不足啊。”
“那,那爺爺你就記在我身上不就好了?!?br>
都愿意給人家背債了,這還有什么說的呢,待會好好看看那小伙子的人品性格吧。
對了,還得好好問問他為什么這么虛。
李布虛搖著頭長嘆一口氣,真是女大不中留啊。
這邊還正說著,門外的趙卓清就己經按響了門鈴:“如心,你在家嗎?
我是趙卓清?!?br>
正在給爺爺揉肩的李如心手上動作一頓,低頭看了爺爺一眼。
等他同意后,才像小鹿撒歡般趕往了玄關處。
但在房門被拉開的那一刻,卻又變成了趙卓清熟悉的李如心:“嗯哼,你那破鑼嗓子,一出聲,誰還不知道是你趙卓清啊,進來吧。”
走過兩側綠植豐茂的仿古玄關,趙卓清這才第一次親眼見到了李如心的爺爺。
他恭敬上前,脊背微彎,向這位久負盛名的老中醫(yī)行了個拱手禮。
隨即等到李布虛這位長輩賜座,才安然坐下,和李如心隔著個茶幾對望。
從進門到落座的這一系列動作里,也認識過不少正經道士的李布虛。
己經能夠看出,這年輕人并非是趕時髦,給自己弄了個時興的造型這么簡單。
這孩子是真的出身道門啊,而且還有過武藝修行。
樣貌、修養(yǎng),還有精氣神那都沒得說。
但是孫女,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,有的道士,他壓根就不能娶妻呢,你問過這小娃娃沒有?
‘這小伙子,是個真道士,你知不知道?
’‘哎呀,爺爺你就別管這個了,快把藥拿出來啊。
’在和趙卓清的輕松漫談中,李布虛和孫女之間,開始了高強度的眼神交流。
最終還是逼得趙卓清忍不了了,首接開門見山:“那個,李老爺子,再添茶就不必了,今天我是來取那份藥丸的,不知道是否己經制作完成了?”
“哈哈,小伙子別心急啊,對癥下藥才是為醫(yī)之道,這藥是治療腎陰虧虛的,你且把手給我,我先給你把把脈?!?br>
一個多月前,好孫女拍給李布虛的照片上,趙卓清確實有點腎虛的樣子。
但今天看到真人,這氣色是好到不能再好了,還有什么進補的必要嗎?
趙卓清剛想拒絕,但想了想還是把右手手腕給了出去,只是嘴里說道:“李老爺子說得是,但這些藥我是真的另有用處,就算不對癥,我今天也得取走?!?br>
這話李布虛卻己經聽不見了。
這位老爺子現(xiàn)在想的只有一件事,我剛剛摸到什么了?
他剛把手指搭上去,就只感到有一聲虎嘯在耳旁響起。
在這個年輕人皮下奔流著的不是鮮血,而是tmd一輛輛和諧號列車。
他行醫(yī)數十年,從未遇到過如此奇異的脈象。
“這……這怎么可能?”
李布虛喃喃自語,語氣中既有驚訝也有贊嘆。
老爺子默默地收回手去,頗有深意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人:“小伙子,你這身體,怕是比那些修行了幾十年的武林中人還要強健幾分啊?!?br>
“既然你這么說,我也就明白了,這是你要的藥丸,拿著吧,一共一百顆,你就拿回去按需服用吧。”
小小的暗示,的確很有效。
拿到這一整盒“六味地黃丸”后,趙卓清再次謝過了李老爺子。
但很快他就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:“李老爺子,我想問您的藥房是開設在本市嗎?”
“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收購一大批有補益作用的中藥,大概一千斤,老爺子您有沒有渠道?”
這顯得有些荒唐的話語,自然是引來了李如心的諷刺,但李老爺子反而認真對待了起來。
“怎么,趙大公子是想在家里開個中藥鋪嗎?
那我可以考慮去給你當個伙計哦。”
“好,既然小伙子你這么說了,那我下午就去藥房,給你簡單調配一下,你先告訴我,你是不是急用,真要急用,錢的事就免了?!?br>
這下輪到李如心震驚了,姓趙的小子給爺爺灌了什么迷魂湯啊,怎么一下子態(tài)度變化這么大?
“爺爺,趙卓清他只是在和你開玩笑吧,一千斤中藥,他能拿去干什么啊?”
然而兩邊的一老一少都沒有理會她,趙卓清看著這位閱歷豐富的老人的眼睛,鄭重地點了點頭:“急用,很急用,最好是在今天晚上之前就送到,這是我家的地址?!?br>
“嗯,那好,我會盡快托人把藥材送到的。”
趙卓清從茶幾旁抽出張白紙來,摸出口袋里的簽字筆寫上地址推給了李布虛。
老中醫(yī)接過,拿起看了一眼,也點了點頭。
“那我就在此提前謝過老爺子了,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,一定記得讓如心聯(lián)系我?!?br>
該談的東西都談完了,趙卓清起身再次抱拳行禮,而后便在爺孫二人的注視下離開了。
李如心輕咬著有些發(fā)白的下唇,對爺爺和趙卓清的表現(xiàn),都十分不解。
而李老爺子,則表情凝重地望著落地窗外經久不散的白霧,內心深感不安。
這世道恐怕真的要變了,而他也只能在剛才那個年輕人身上賭一把了。